双雨是个不起眼的人,至少在院子里其他人看来,在张府,就更加无足轻重了。
这几天,确切说是双巧出事后,她感觉院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,有些像···在防贼。那天她分明听见双饿同双云和双雪说,手脚干净不干净的话。原来双娥和她最是交好,甚至有些她姐姐都不知道的,双娥思慕二公子的小秘密,都不对她隐瞒,可是最近,这一切都变了。
双雨打扫完院子,拄着扫把躲在一个小角落里,拉耸着脑袋躲懒。双生冷不防从她后面拍了她的肩膀一下,毫无防备地,
她被吓得上蹿下跳。
双生是王媪新提上来的二等丫鬟,也是现在姑子身边的红人。更重要的是,她还在抓双巧偷金子的事上立了大功。无缘无故、非亲非故的,她跑来找自己做什么?
双雨眼神里透露着防备,但双生还从那微微泛黄的眼眸里读出了些许惶恐,她微笑着安抚她道:“双雨,你别害怕,是姑子让我来叫你呢!”
双生穿着件粉色长裙,外罩无袖青布及膝衫子,腰间系了条绿色腰带,她闻言双手交握在腿前,手指紧张地绞着腰带上垂下来的绦子。“敢···敢问双生姐姐,姑子叫我···干嘛啊?”当下,她也顾不上是否唐突,慌慌张张开口。
双生笑道:“那我就不知道了,快走吧,莫让姑子等急了,待会怪罪下来就不好了!”
双雨只好依言跟着她后面小心翼翼地走。
他们进屋的时候,双娇正在伺候张星月净手喝茶,洛阳世家推崇茶道,烹茶、插花、焚香、挂画被誉为“君子四雅”,茶叶也颇为讲究,尤以陛下赏赐的浮陵贡茶碣滩茶、官庄毛尖为重,因为这往往还蕴藏了国君的恩宠,是家族兴旺的象征。
张星月冬日爱喝红茶,不为别的,红茶性暖。她看见双生她们进来,就挥手让双娇她们下去,就连手上的茶盏都放下了。
双雨瞪着一双纯圆的杏眼惊慌失措地看着她。
张星月淡淡道:“双巧的事你都听说了吧?”
双雨心里咯噔一下,小心答道:“知道,王媪同我们讲了,双巧···双巧姐姐偷了姑子的金子,被打发出府了!”她说着说着满脸涨得通红,绞着绦子的手指都快被她掐成了紫色,“姑子,奴婢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的!”最后,竟然哗啦一声哭了起来!
双生训斥她:“没用的东西,还敢在姑子面前撒野!”
双雨闻言又将眼泪往里缩了缩,抡起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痕。
张星月复道:“人心隔肚皮,我又如何知道你是忠心的?不过,我这里倒有个机会,你去替我做件事,做好了我自然相信你对我是忠心的。”
双雨一听说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,赶忙跪下来不停磕头道:“奴婢是忠心的,奴婢愿意为姑子当牛做马!”
“很好。”星月换了个口气道:“也不是什么难事,你待会跟着双生出府,替双巧给一个人送一封信。”
“替双巧姐姐送信?”双雨有些糊涂了,“双巧姐姐不是被姑子···打发出府了吗?如何叫我替她送信。”
张星月看了一眼双生,双生对她道:“双巧运气不好,打发出府没几天就死在街头了!”
双雨更加无措了,她和双巧同是庐陵周府出来的,比所有人都要了解双巧的过去,像她如此八面玲珑的人被打发出去,都落得如此下场,何况是自己呢?
老老实实跟着双生出了府,路上双生又按着张星月吩咐的给她交待了多句。“总之,把这件事办好,姑子就相信你的清白了,你懂了吗?”
双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,手里捏着双生交给她的信,快到朱雀大街的时候,双生从后面推了她一把。“去吧!”
南浦茶铺前,行人散客络绎不绝,大伙计关福站在门口热情招呼生意,只是,今日胖胖的讨喜的佟掌柜不在,他今日交待关福全权照看店里生意,自己躲在院子里休息。店里的伙计并左右商户都知道,他是叫前几日被抓走的事情吓得,乡下来的老实人,向来不擅长应付帝都的官役。
关福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,整个店的营收去免都由他一个人做主,因此他十分卖力。今早开门的时候,佟掌柜是这么交待他的——店里的事情,“和”字当头,忍让饶人。熟客买茶,人前三分脸,人后一分利,这叫吃一点小亏赚六分便宜;生客买茶,开张既是三分利,笑脸要陪上六分,这叫放一条长线钓大鱼。
关福见谁都笑意盈盈的样子,倒叫双雨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点,鼓起全身勇气,叫了他一声:“敢问伙计大哥,佟···佟掌柜在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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